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雕塑公园的灯光创作

江海阳 · 2018-02-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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雕塑一旦树立起来,就会形成空间标志,成为视觉定位参照,那么雕塑就不仅仅是象征意义了,而是成为地理坐标,附加了更多作用在上面。

现代城市不能没有雕塑,或者是表现城市人物,或者是美化区域环境,或者是体现文化特征。有纪念某次事件的,也有以大体量大制作形成群雕,彰显城市精神。总的来说,城市雕塑在城市空间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频繁,地位也更加重要。雕塑一旦树立起来,就会形成空间标志,成为视觉定位参照,那么雕塑就不仅仅是象征意义了,而是成为地理坐标,附加了更多作用在上面。

将雕塑集合在一起做成雕塑公园,这是这些年流行的做法。比如云南玉溪的音乐雕塑公园,汇集了世界各地的音乐人物雕像。艺术家艾未未早在十几年前做了金华雕塑公园听说今天已经荒废了。还有一些城市经常会做一些国际雕塑设计征集活动,吸引了很多国内外艺术家参与,然后从中遴选出合适的雕塑内容予以实施出来,给艺术家的酬劳并不高,但是却能获得很好的社会宣传效应。因为这种征集并没有具体的主题要求,只是把很多雕塑集合在一起,混编成雕塑集中展示地。如果周边自然生态美好,绿植如茵,就会吸引很多市民在欣赏美景的同时发现更多隐藏在其中的雕塑——形态各异,体量不等,材质有别,雕塑的主题性和意义性反倒是忽略了下去,人们更多是在完成一种精神上的感官满足,这也是雕塑公园出现的好事情。

图注:游鱼从海上洄游到岸上,这是给孩子们看的灯光。

我接手的这个雕塑公园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,它位于平潭岛竹屿湖旁边狭长地貌湿地上,不仅对市民开放,同时也是五星级酒店的湖畔休闲带。园区内有两座石质拱桥,还有湖边栈道、观景平台,风景是无端的美好。每天海鸥翻飞,天高地阔,树浪与水浪同波,清风与清趣同在。地处城市边缘,很像一块尚待开垦的处女地。

公园建成已经数年,最早的时候沿着漫步道做了一些太阳能灯杆,硕大四方的太阳能采集板和周边环境很是违和。所有雕塑都没有照明,不管是不锈钢材质、毛石、铸铁、抛光石等等,雕塑都在黑暗中展现着幽邃。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吸引不了游客到来,平潭是一座海岛型城市,竹屿湖系围海而成,本来在夏天凉风习习时是很好的避暑景地,却因为没有照明而变得冷清孤寂。当平潭要开发国际旅游岛的时候,并且在今年要举办“中国——小岛屿国家海洋部长圆桌会议”,那这里的夜晚开发就显得更为迫切了。

图注:雕塑的趣味性我们通过光影把它延伸到地上。

因为公园内本来没有线路基础设施,再加上工期很紧,大概二十多天就要完成铺设、安装和调试工作,国际会议召开时间迫在眉睫,于是我们只有边设计、边施工、边做工程量计算。但是无论时间再多么紧张,当我第一次来到现场,看到如此美好的自然生态画面,以及林林总总的雕塑艺术品时,创作的冲动立刻就被点燃了。

这是一个完全现场设计的事情,没有草图、计划、施工图点位,全是设计师现场体认。高的、低的、横向的、圆润的、拉毛面的、镜面石材的。怎么架设灯具?地埋?立杆?远距离投射?如何规避眩光,又如何准确反映出雕塑面的转折、穿插、镂空,姿态?用在人物雕塑面部的光如何使得它更清晰,更立体,更生动?用在仿生雕塑面上的彩色光,如何让它更自然更绚丽更出镜?

图注:用灯手法是灵活的,可以用侧投的方式来实现雕塑的立体效果。同时灯具又着重了隐藏性。

如何用最少的光实现最大化的被照面体现,一个灯杆能不能照亮两个甚至三个不同位置的雕塑,有没有彩色动态光可以渲染烘托的?有没有剪影光让雕塑更具诗意更有美感?

如何在栈道的栏杆上装灯实现行路的安全?减少视觉的暗区,让环境更透一些、亮一些、节奏体现的更鲜明一些。如何让绿植背景和雕塑形成呼应衬托关系,不对立、不紧张、不孤单。总之这个雕塑公园的现场效果需要体现出视觉柔和,结构有力,表达准确,氛围亲切的味道。如是,那就皆大欢喜了。

雕塑照明是个有意思的事情,我们以前在博物馆里看雕塑,感觉很简单,侧方投射,上方投射,下方投射,雕塑都在呈现不同的面貌。我在苏州大峡谷光电的展厅见过他们做的光影实验,通过壁龛里不同位置的灯具安装,体现出一尊相同头像各种不一的表情。因为光照而能呈现出来忧郁、神秘、明朗、哀愁、恐怖、紧张......,所以在表现立体的事物当中光起到了很重要的心理暗示作用。

图注:大峡谷展厅内的灯光实验。

伦勃朗的油画擅长于用光来塑造人物形象,在他的笔下每一个人物都呈现和背景完全的脱离,仿佛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。大幅的明暗对比,斜向45度投射灯光,眼睛里清澈的瞳仁,衣服细腻的质感,在光的效应下鲜活无比。我去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博物馆看那些雕塑投光,给我最深刻印象的还是大卫像的照明方式——这位投石少年站在高高的基座上,背景是一个半穹隆吊顶,顶光漫射下来,将大卫躯干绷紧的肌肉极为写实地刻画描写。可以说米开朗基罗给了这尊石头雕塑以生命,而光给了它以强大的灵魂。

图注:局部刻画,光的漫射与聚射。

图注:神话中的现实人物。这是米开朗基罗的伟大,也是光明的伟大。

图注:从上方照射下来的多盏射灯。既让雕塑从背景中剥离出来,又能让雕塑不产生强烈的阴影对比。

室外雕塑照明我看到的经典案例不多,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杭州西湖边上的几尊人物塑像。其一是钱王祠边上的钱镠立像,灯具安装在钱王对面的树木上,直接将树影也投射在了雕像上面,形象逼真,让人感到不怒自威的一股气势扑面而来。还有一尊是秋瑾雕塑,人物形象很端庄,2700K色温的光从对面立杆投射过来,因为雕塑远在路外的园林里,人行在路上是看不到光源的,只能看到雕塑在灼灼生辉。巧妙地利用了地形地貌来做照明设计,得到的效果就会很好。

图注:钱王射潮。雕塑从侧前方照射过来,脸部有了浓重阴影,身材的壮硕展现无遗。

图注:西湖边的秋瑾像。女中豪杰也在如月的灯光里蒙上了无限柔情。

你可以用平光,也可以用侧光,更可以用顶光,不同的光其实是有不同的艺术感染作用。顶光显得更神圣更肃穆;侧光显得明暗未卜,有暗示作用;平光最为平易近人,给人安全感,但也是最缺乏感染。最差劲的人物雕塑投光是地光上射,哪怕是英雄人物都会变得晦涩阴森,让人心生恐惧。

图注:博物馆中的明暗对比系数很低的照明,雕塑也就失去了感染力。不用说,这种雕塑一定在集中展示区。

图注:地插灯安装在绿篱中,一个光对着雕塑投射,效果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惊喜。

因为是快题设计,一切都在现场空间中解决,我们就要审时度势,在最大化保证眩光可控的前提下,实现光的艺术性和被照物的准确性相结合。做完以后什么结果呢?我不敢说很好,但是我走在这里,看到一尊尊被灯光照亮的雕塑,它们或静亘,或怒放,或沉默,或沉吟,或鲜活,或稳健,如此种种,我用光给了它们第二次生命。

图注:彩色也可以在雕塑中使用,关键是能准确体现。

图注:她的寂寞。

图注:空间中的明暗变化关系用灯光来塑造。

图注:每个项目都会有缺憾,比如这座雕塑,我想用一度角灯具准确打亮立面缺口处,最后被施工单位搞成全亮,也就毫无特征了。

图注:立杆灯的选址很重要,它决定了雕塑的立体和表现部位。

图注:左侧雕塑,我们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色温对比效果。

图注:地埋灯也会用在这种装置类雕塑上。灯光偏移一点,剪影效果就大不同了。

图注:做一下空间的戏剧化。桥梁的照明我们也是费了心思的。

图注:欧锐杰的立杆投光灯,眩光控制的还是不错的。

图注:高大雕塑,重点投射。

图注:风车转动,心在转动,世界幻想。

*注:本文由行家说APP与行家专栏作者江海阳联合出品。谢绝任何未经许可的转载。授权或加入行家说用户微信群,请联系微信号:hangjia19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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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海阳,高级室内建筑师,一级照明设计师,文化照明倡导者,江海阳工作室主持设计师。设计文论代表作:《设计的三观——文创照明之境》、《形意之间——论照明设计场所精神》、《城市精神生与死》 《照明设计符号学》、《城市商业空间照明中的情感心理需求》、《福建省城市照明现状与品质提升思考》、《照明美学的再审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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